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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(1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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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纏越緊,鮮血從縫隙間滲了出來,那蛇的頭上有一塊紅斑,微微張開的嘴中露出兇惡的獠牙。

這蛇劇毒無比,被咬上一口,必死無疑。

月牙兒的臉色越發慘白了。

她輕輕笑了一聲,扯著嗓子,艱難的說道:“沒......想到,堂堂少主卻如此心胸狹隘,殺了我們對你又有何好處。”

上方傳來一陣冷笑,卻若隱若無,月牙兒看了看沈卿,只見他朝自己點了點頭。

敵人雖然歷害,機關陷阱不盛其數,但沈卿卻也不是好惹的。

他是那個連續兩年贏的比賽桂冠的人,是那個自創劍法獨步四洲的人,青玉宗乃修仙屆第一大宗,沈卿身為大弟子,他是天才,是所有弟子敬仰的存在。

方才藍燁已經暴露了他的位置。

擒賊先擒王,盡力一試才知結果。

沈卿從懷裏拿出兩顆藥快速地丟入嘴中,被周圍環境壓制的修為又瞬間恢覆了。

重回元嬰的修為讓他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。

他運氣丹田,伸手一握,一把劍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上。

腳尖輕點,俯下身超前沖去,如同一把出鞘的劍,鋒利勢不可擋,兩旁練氣自腳底濺氣劃成了刀刃一般直朝暗處砍去。

舉劍一劃,正要挑開綁著月牙兒的繩索時,數百支淬著毒的利箭從各處射來,箭頭泛著寒光,沈卿輕盈一躍,踏上一旁的柱子,翻身一轉,手中寶劍揮舞,呈扇形之影擋住了從四面八方射來的毒箭。

趁空隙之際,沈卿反握住一根箭,拉住了月牙兒,利落的一刺,那蛇卻好似有靈性一般,下一刻便逃的無影無蹤了,沈卿便割飛快地破了月牙兒身上的繩索。

那一瞬間,突然空中降下一道天網。

月牙兒早就料到有此,一早就拉著沈卿的手,運氣合並,那天網一旦著地就變的固若金湯,到那時再無可能再從裏面突破了,但它還未落地之時

————只見兩把淩厲的寶劍將那天網從中間劃成了兩半。

金色的絲網,稀爛地落在地上,閃閃發光,像是金子一般,但那看上去很細的絲線,卻能輕松的割破一個成年人的喉嚨。

沈卿不再猶豫,他和月牙兒點了點頭,一同往某一個方向刺去。

無數的暗器飛過,但都被兩人靈活的躲開了。

幾個黑衣人從天兒降,將他們攔住了,只見來者一襲黑袍將他們從頭到尾包裹起來,連眼睛都看不見。

但他們幾人卻好似並不受視線阻礙,他們準確地朝向他們攻擊,每一下都猛烈而準確。

沈卿一瞥眼,只見月牙兒額間都滲出了細密的汗,臉色也蒼白的不像樣子。

“他們給我下了蛇毒,雖不至死,卻足夠讓我….混身無力幾天。”

沈卿神色略微有些沈重。

他手中的動作也也越發地快了起來,一下一下慢慢將月牙兒護在身後。

“我…對不起….”月牙兒拿著劍,背靠著沈卿,替他守護背後。

沈卿道:“集中註意。我們能出去。”

他的話很淡,卻莫名的叫月牙兒感到心中安定了。

“嗯。”

月牙兒堅定地點點頭,而後同沈卿配合地天衣無縫,黑衣人卻越來越多,兩人縱使再如何也是要力竭的。

沈卿同月牙兒對視一眼,月牙兒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“哥哥,我不行了,這樣下去遲早會死的,不如我們求求少主,請他開恩放過我們一次.....”

“只要,只要我們跪下來求他,若少主開心了,說不定就會放過我們了!”

沈卿支著耳朵,聽著上方的動靜。

月牙兒一咬牙,又繼續說道:“哥哥,哥哥…你就跪下來,求求他吧。”

沈卿的視線敏銳的看向上方一處,“走!”他大喊一聲,提著月牙兒往上一躍,月牙兒強忍腹內絞痛,申劍往那處一刺,只見那地方似是破了一層膜一般,漸漸顯露出原貌來。

沈卿看見了藍燁熟悉的面貌,他的唇邊泛起了一抹不明的笑。

藍燁微微一楞,似是沒想到自己設的結界,就這樣被打破了。

沈卿提劍,往前,翻身一躍,劍從藍燁的眼前劃過,藍燁極快的反應了過來,他伸手捏住了那薄薄的劍刃,幾根黑發卻從他耳邊飄落了下來。

藍燁飛快的往後一退,兩人在空中交起手來,刀光劍影,十分激烈。

最終兩人都從空中摔下,各自噴下一口血來。

月牙兒剛要上前去探問沈卿,卻只見一道寒光從上方射來。

沈卿站在對面,他的劍早已架在了藍燁的脖子上。

月牙兒再看,只見這邊方才落下的不過是一個偽裝的稻草人罷了。

“你使詐!”藍燁氣得喉頭一陣血氣翻湧。

沈卿只看著四周的黑衣人,道:“休要亂動,否則,我就殺了他!”

藍燁不在意地笑道:“…我是少主,我父是幾大領主之一,殺了我,這魔界豈能容你?”但他額間其實已經滲出了汗珠,

月牙兒噗的一笑,譏諷地說道:“我們.....又何必管這魔界如何?”

藍燁聽這話別有深意,他仔細一想,只覺得方才的招數實在不像是魔界的招式,竟一絲魔氣也沒帶。

他看著兩人紅色的眼眸道:“你、你們….”

月牙兒微微一笑,並不答話。

沈卿收了收手中的劍,道:”安靜。”

藍燁頓時一句話也不敢說了。

沈卿微揚腦袋,道:“帶我們出去。不要耍花招,我只要輕輕動一下指頭,你們主人的性命就沒了。”

黑衣人看了看藍燁,藍燁並沒說話,甚至連眼神都沒怎麽動,一副乖乖束手的模樣。

月牙兒看藍燁這樣,卻不由皺起了眉頭,警惕了起來。

“走!”

沈卿示意了一下。

月牙兒警惕地跟在他的後面,註意著四周的異動。

“聽他的。”藍燁淡淡地說了句,那些黑衣人果然乖乖的在前面為他們帶路。

但,就在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,一條黑影直沖向她。

月牙兒幾乎還沒反應過來,只見沈卿擋在了自己的面前,兩段蛇的屍體掉落在地上。

蛇頭上有一塊紅斑,這就是剛剛的那條蛇。

月牙兒正要問他如何,卻見沈卿自己轉過了身來,他微微一笑,道:“沒事。”

月牙兒還要再問,但此時藍燁早已趁機溜走,而一眾黑衣人將他們團團圍住。

月牙兒提劍,正要大戰一場,卻只見沈卿自己站了出來,他輕輕的笑了,道:“你們都來,一起上啊!欺負弱女子,算什麽本事!來!我和你們打!”

黑衣人怔楞了一下,看了看藍燁,最終竟真的沒有再搭理月牙兒,大概是覺得她如今並沒有威脅,又或是真的受了沈卿的刺激。

只見一大群,黑衣人都湧向了沈卿一人,頓時鮮血飛濺,月牙兒從來沒有在沈卿的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,那是一種死士才有的決然和悲涼。

那一戰,沈卿打得好似輕松極了,最後好似沒有人能夠打得過他一般,他宛如地獄的修羅一般,混身是血。

但事後,月牙兒想起來,才明白他為何突然實力大增,為何打得如此拼命決然,但等她明白的時候,一切都太遲了.....

而幾乎是不到一刻,沈卿就解決了所有的黑衣人,一時之間,再無人敢上。

沈卿沖上前去,藍燁跟前竟無人敢來,藍燁一臉驚恐,不知為何這人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。

但就在劍即將刺中藍燁的一刻,沈卿卻突然的從空中墜了下來。

他噴出了一口血,然後開始一口一口的嘔血。

眾人都被這個變故給嚇傻了,月牙兒匆匆跑到沈卿身旁,扶著沈卿,滿是驚惶。

緊接著,就聽得藍燁爆發出一陣大笑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
月牙兒回頭狠狠一瞪,恨不得將這人千刀萬剮。

“是他自己不小心被我的蛇咬中了,我還沒怪他把我養了百年的小蛇給殺了呢,你反倒要來怪我麽?”

什麽!?

月牙兒楞住了,她有一瞬間的空白。她想起在那時,沈卿擋在她身前,他砍斷的那條蛇。

那條是紅斑蛇……

月牙兒大驚,一霎那臉上的血色全部褪去。

紅斑劇毒無比,無藥可解……

他當時並未說自己中了毒,那蛇本是沖她來的,他被蛇咬了卻什麽都沒說……

淚水在一瞬間湧上了她的眼眶,她看著沈卿,只見他臉色慘白如紙,隱隱泛著不正常的青色,他的唇邊不停的溢出鮮血來。

她頭一次,痛恨自己的愚蠢和沒用。

月牙兒顫抖地說道:“蛇…蛇、毒…在哪兒?我幫你吸出來...”

月牙兒開始扯起沈卿的衣服,慌亂的要幫他吸毒。

“沒關系的…我能幫你吸出來....不過是小小的蛇毒,吸出來就沒事了….我來….”

她已經六神無主起來,巨大的惶恐將她包圍了。

沈卿按住了她的手,對她搖了搖頭,“沒用的。”然後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微笑,慘淡的像是一朵即將枯萎的花。

紅斑蛇,身帶利甲,毒性烈,咬一口,必死無疑。

“那…我來給你渡氣,不,不,我把我的體內金丹給你,你氣足了,練氣運行夠了,就不會死了!”

說著月牙兒手成爪狀,便要朝自己丹田掏去。

金丹是修士同命一般重要的東西,月牙兒如今金丹修為,若是沒了金丹,也就等同於失去所有的修為如同一個廢人。

“夠了!”

月牙兒被吼地楞了一下,這麽多年了,沈卿甚至從來對她大聲地說過話,但僅僅這唯一的一次嚴厲,月牙兒卻什麽也說不出來。

她的眼淚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來。

不,不,她怎麽也無法想象,這麽強大的他會死,怎麽可能呢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別打我...這個情節是早就想好了的....

嗯....

☆、晉江

“對了!我還有系統!系統它很厲害的, 它一定有辦法!”

月牙兒猛地擡起頭來,眼中都閃爍著光芒,就好像溺死之人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。

系統就是她最強大的法寶,她記得系統有買起死回生的靈藥,雖然是天價,但她如今好人值也是多的用不完, 她求求系統再賒些帳, 也並非難事。

“有救了, 哥哥!”

沈卿有些疑惑地看著月牙兒, 不知她口中的系統是何物?

只見月牙兒閉上眼,開始在識海中大聲地呼喚系統......

但過了一會兒,沈卿卻看著月牙兒張開了眼, 原本期待的眼神,一點點灰暗。

系統說, 沈卿的命, 它救不了。

他的命運是被上天安排好的, 就算是它也不能逆天而行。

這個世界上, 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的生死是被固定了的,也就是上天規定了他們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必須死,否則這個世界的其他的很有可能崩潰。

對於系統說的話, 月牙兒並不十分理解。

都說命由天定,但事實上,卻只有一小部分人的命是由天而定的,其他的人都是受這些命定之人的影響, 生死都是不定的。

月牙兒覺得這話很是怪異,她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觸到了世界的某些規則,那系統呢,它究竟是什麽,又為何會知道這些?

但如今月牙兒卻又都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了,她滿心都被擔憂焦慮充斥著。

月牙兒努力彎出一個笑,道:“沒事的,我去求求少主,他養的蛇,解藥,他一定會有的!”

月牙兒說著就朝藍燁跑去,沈卿甚至都來不及攔著她。她到藍燁面前,紅著眼眶,想都沒想,就筆直地跪了下來,道:“求求你,求求你救救他吧,我願意跟你回去,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,求求你,大恩大德,救救他吧,一切都是我的錯,都是我不知好歹,是我惹怒了您.....是我的錯…”

藍燁輕輕抓住了月牙兒的下巴,仔細的端詳著面前的少女,她像是快要雕謝了,整個人淚光點點,淒楚的模樣真是動人,藍燁看著卻輕輕笑了,道:“怎麽,你以為,我還會對你感興趣嗎?”

然後他十分粗魯地放開了她,月牙兒的下巴立即烏青了一塊,月牙兒卻絲毫不在意,她只是又彎下了腰,“嘭嘭嘭”,磕了三個響頭。

“求求你,求求你.....”月牙兒只是使勁的磕著頭,就好像絲毫差覺不到痛意一般,額上都磕地鮮血淋漓卻還是在不停地磕著頭,嘴裏喃喃說的還是那句話。

沈卿何曾見過她這般模樣,一時之間又痛又氣。

恨自己太過沒用,也恨她為何這般不知道珍惜自己,他花盡心思想要保護的東西,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這樣去肆意的破壞。

“過來。”

沈卿氣息懨懨地喊道。

月牙兒楞了一下,見沈卿撐著身子,竟是想要站起來,她嚇得連頭也不磕了,立即趕了過去。

“哥哥!”

沈卿輕輕拍了拍她的頭,然後雙腳一軟,又跌了回去,月牙兒見他這般虛弱的模樣,只覺得更是心酸,她忍著才沒讓淚水流下來。

“我去求求他,少主他一定有解藥的!少主他一定可以的!”

沈卿拉住了她的手,道:“別去。”

“哥!”

沈卿搖了搖頭,他看著月牙兒磕地發絲淩亂,額頭腫了好大一塊,臉上都是血跡,血從額上流下來滑至臉頰,混合著淚水,他放在手心裏疼愛地妹妹,卻如今狼狽成了這個模樣。

是他的錯。

沈卿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,道:“這毒....無藥可解....就算有他定不可能交與我們。你又何必作賤自己。”

沈卿說這話的時候,已經是氣息微弱了。

他輕輕地靠著月牙兒,他能感覺到身旁人的顫抖,連拉著他的手,都在不停的顫抖,就好像,天要塌下來了一般,遇到了什麽極為不得了的事一樣。

“人都是要死的。”他眼神飄忽不定,臉色青白得如同屍體一般。

“自我入道修仙後....窺破天理....領悟輪回,我明白這個道理。死有何懼?”他好似累極了,說話都斷斷續續地,“我只是恨自己不能再為青玉宗做一些事了,也無法再聽你.....喊我‘哥哥’了。”

說到最後,他溫柔地看了月牙兒一眼,明明是那般溫柔的眼神,月牙兒卻感到像是一根尖銳的刺,一下子刺進了心坎裏,直紮地心口疼痛不已。

沈卿看了看低著頭,不停抽噎的月牙兒,用冰涼的手,摸了摸她的額發,微笑著說道:“莫要哭了....來,扶著我坐一會兒吧。”

月牙兒小心翼翼地扶著沈卿坐下。

沈卿湊近了些,在月牙兒耳旁小聲地說道:“你聽著….”

“我死了之後....他們定會松懈下來。我同常人不同,我雖成元嬰,但腹內仍有一顆金丹....我剛才已將混身的功力都逼至了我的金丹中,你需趁機刨腹,將我腹中的內丹取出來…吃下它…你的修為會大增,他們便奈何不得你。”

月牙兒咬嘴唇,抽噎著搖頭,說什麽也不肯。

沈卿卻只是死死地抓住她的手,眼神帶了些嚴厲。

而就在這時,藍燁卻走了過來,遠遠地眼神就落在二人身上。

沈卿劇烈地咳了幾聲,鮮血又一次的溢出嘴邊。

這次的咳嗽,好似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,他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月牙兒身上。

他半闔著眼,一行淚從他眼角流出。

他已經很累很累了。

他的頭靠在月牙兒肩膀上,藍燁越來越近,只聽得他氣息微弱地說道:“快….”

然後借兩人寬大衣袍的遮掩,他費力地將月牙兒手拉至自己的腹上,然後運起了自己最後的一絲練氣.....

而就在這時,藍燁卻突然沖了過來。

一瞬間,月牙兒被巨大的沖擊力擊倒在地,地上的灰塵飛揚了起來,她一擡頭,溫熱的東西濺了上了臉。

她瞪大了眼睛,只見沈卿胸口的一個巨大的血窟窿,鮮血不斷地從裏面流出來。

藍燁站在一旁,他的手上,拿著一把巨大無比的寶刀。

月牙兒楞了幾秒,她摸了摸自己的臉,滿手的血,讓她驚恐起來。

“不!!”

月牙兒跌跌撞撞地爬了過去。

“哥哥!哥,你醒醒!沈卿!沈卿!”月牙兒抱著沈卿,只見他瞪大了眼睛,好似還是活的一樣,月牙兒顫抖著伸手去試探他的鼻息。

卻是一點氣息也沒有了。

月牙兒猛地收回了手。

“不可能,不…不….”月牙兒搖著頭,眼神渙散,“哥….你怎麽了.....這你要….我們怎麽辦….”

月牙兒的話說的顛三倒四的,最後竟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,

哥哥,最愛幹凈。她用手去抹沈卿胸口處的血,血卻越抹越多。

擦幹凈,擦幹凈,哥哥就會醒過來了。

她擦著擦著,都未曾抽泣一聲,眼淚就那麽流了出來。

後來,臉血都漸漸的要凝固了,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沈卿,無聲無息地流淚,呆呆地好像,也同沈卿一樣死了一般。

藍燁看著月牙兒的舉動,心道沈卿已死。

他又看了看月牙兒,見她這般,眼中深邃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,最終只是輕蔑地笑了一聲。

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他的人,讓他們將月牙兒帶走,回城。

這一戰,大勝。

月牙兒正沈溺在無盡的悲痛之中,突然感覺手被輕輕碰了一下。

她楞楞地低下頭,一顆圓潤的金丹掉落在自己的裙邊。

她飛快地拿起金丹,猛地看向沈卿,只見他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,像是在說,看吧,我把你們都騙了。

月牙兒從中竟看出了些,有些笑意和俏皮,像一個說謊成功的孩子,

月牙兒緊緊地盯著他,不肯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舉動,只見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,極為費力地,似是像是想要做一個什麽動作。

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。

他的臉上滿是血汙,早已看不出那般如仙的模樣。

發絲都淩亂地散落著。

月牙兒突然想起了,那次尋寶歷練中,他深陷陷阱中,也是這般模樣。

他混身都被符咒捆綁著,那是她頭一次見著高高在上的他這般狼狽的模樣。

她迫於系統,只好救他,但並不情願。

他問,為什麽救他?

月牙兒隨口編了個哥哥的謊話來糊弄他。

因此,他便真的成了她的哥哥。

從此,全心全意地待她,再無二心。

她就是個騙子。

她何其幸運,竟得他真心相待。

“哥…”? 月牙兒輕輕地叫了一聲,嗓音沙啞著,輕柔地像是怕打破了什麽。

她看到,他的眼中的神色,微動。

他臉上的肌肉微微動了一下。

但最終,他再沒有了力氣去完成剩下的動作,他的眼神漸漸渙散,最後完全沒了焦距,手指僵直了,最終一點反應也沒有。

他的唇角最終成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,像是一個微笑。

月牙兒顫抖著,拉起他的手,

是那種泛著死氣冰冷僵直的感覺。

將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,她閉上眼,淚水止不住地流。

手上的血汙,蹭在了她的臉上,她卻只是溫柔地蹭著他的手,好像這人還活著,撒撒嬌,他就能滿足她的一切要求。

但如今,再也沒有人能輕輕拍她的頭,在她犯錯的時候,略帶嚴肅地提示她,但她搖搖他的手,他卻又立馬心軟的。

再沒人,能回答她那些古怪稀奇的問題,就算他再忙,也要耐心解答她,她若對了,他會讚賞地看著她,若他答不上來了,她就會裝模作樣地說他幾句,他會無奈地拍她的額頭。

再沒人,像他這般,讓她感到驕傲,界內無人不知沈卿,闖禍時,只要報出他的名號,比什麽都好使。

因為他,她才入得青玉宗,他給她他所能給的一切,那些珍貴的功法,珠寶靈石,上好的法器等等,還有,最簡單真摯的親情。

她初來時,他恨不得時時都跟著她,怕她受委屈,受欺負,他細心地為她安排好一切。

書房枯燥的古籍,那些繁覆多樣的功法,從最開始的運氣中田,至後來的化形,從初入青玉宗,到最終成了嫡系弟子,他不是她的師傅,他對她,卻如父如師。

他不僅僅是她的哥哥啊。

他是她埋藏在心底,最美好的感情,是他治愈了她兒時那破碎疼痛的親情。

“啊…..”

最後月牙兒只是放聲痛哭,那淒厲的聲音竟叫人聞之落淚。

初見沈卿時,只覺得這人真是俊朗如仙,那幅冷峻的模樣,一看就是不好親近的,他在高臺上祭拜青山,衣襟飄揚,高高在上。

月牙兒在一眾弟子中,仰望著他。

那時,怎麽也沒想到,這樣的人最後會和自己有所交集。

也怎麽都沒想到,這人的心竟是這麽軟的。

這人,最後竟叫她痛了一輩子,也後悔了一輩子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這章寫地我斷斷續續,中間哭了幾次。

我從來沒想過,寫文會把自己寫哭的,真的是哭的稀裏嘩啦。

或許,沈卿這個人物,本身就深得我心,我很喜歡他,很喜歡真的,現實中有這麽一個人,我絕對非君不嫁了哈哈哈。

而加上我又沒有兄弟姐妹,我很能理解月牙兒那時候的感受,所以感觸頗深。

斷斷續續,終於下筆幾次寫完了。

稍微劇透一下,他還會活過來的~

下一章劇透:【誤解】是你殺了大師兄!

☆、晉江

藍燁心道, 方才就覺得他們好似在鬼鬼祟祟地說些什麽,如今親手殺了這人,又看過了一番,覺得並無異處,這才心安了。

他正安排著手下,耳旁滿是月牙兒的苦喊聲, 他看著哭成淚人的月牙兒, 覺得本來的好心情都被她弄沒了, 頓時覺得很是惱怒。

不就是死了一個人嗎, 有什麽好值得哭成這樣的。

藍燁完全不明白月牙兒此刻的感受,在他眼中,一個人死了和一條狗死了, 沒什麽太大的區別。

他以為,月牙兒還應該感謝他才是, 沈卿死了之後, 她對於他來說也就沒有了任何的威脅, 她若能乖一點, 他帶她回去之後,還能大發慈悲的饒她一命。

這麽想著,藍燁不由有些自得。

“主上, 剩下的那些人怎麽辦?”

藍燁想了想,道:“看時間,他們也差不多快要過來了。”

藍燁又想了想,道:“加緊時間, 將這裏恢覆如初,雖然他們遲早會發現,但.....”

藍燁看了看四處,皺眉,這裏的埋伏在剛才被沈卿破壞的差不多了,如此的修為,倒是他之前未償料想到的,若不是那條他養了百年的小蛇,說不定此時死的就是他了。

他們究竟什麽人?

本來想要這一次,想要用這些埋伏將他們一網打盡,看來是他小看敵手了,對方的實力遠比他想象的厲害。派出跟蹤他們的探子,所探情況有誤。

而且,最讓他沒有料的是,這些人居然是修仙人士。

“去搜搜他身上,可有留下什麽信物不曾?”

黑衣人得了命令,到了沈卿屍首旁,卻見月牙兒伏身在屍首上,不肯放手,隱隱傳來抽噎哭聲。

黑衣人互相對視了一眼,然後上前,想要將月牙兒拉開。

哪知月牙兒的手像是長在了沈卿的身上,怎麽就是松不開。

她面如死灰,眼珠子動也不動一下,也像是死了一般,但不管怎麽樣,就是不肯從沈卿身旁離開。

黑衣人也有些為難,這次的事情便是因為這名女子而起,主上對她態度尚且不明,他們也不好對她怎樣,她不肯放手,總不能,叫他們將她的手砍了下來吧。

黑衣人為難的,踟躕了一會兒。藍燁見次情況,皺眉,走了過來。

“怎麽回事。”

“主上....這位姑娘....這…..”

藍燁的眼睛停留在月牙兒死死拽著沈卿的手上,他面色一沈。

“呵!”

這一聲讓一幹黑衣人都嚇得紛紛地跪了下來。

藍燁上前,捏住了月牙兒的手腕,力度大到幾乎是一會兒上面就浮現了烏青。

“擡頭!”藍燁命令道。

月牙兒並不答話,依舊低垂著頭,呆呆地看著沈卿。

藍燁又加大了手中的力度,想要拉開她的手。

月牙兒這才似突然感覺到了什麽,月牙兒緩緩地擡起眼看向他,那眼神裏竟是一片冷到極致的漆黑,好像是寒川呼嘯而過的風,天邊冷冽的雨,一片虛無。

藍燁同她對視了一眼,忽而冷笑出聲。

“你就那麽在乎這個男人?”

月牙兒並不答話。

“哥哥....你知道嗎,你再這樣執拗下去,我不僅會割斷你的手,我還會把你拉著的他的那支手給割下來,不僅如此,我還要將他的腿和腳,鼻子、耳朵、眼睛,全都割下來,做成標本,放開存放著,就送給你做禮物可好?”

“不!”

月牙兒猛地喊出聲來,她開始緊緊地抓著沈卿,似是在護著一個珍貴的寶物一般。

她看向藍燁和其他人的眼神充滿了驚恐。

“不要這樣,不要切下來…不要分開…”

藍燁示意了周圍的人一眼,黑衣人頓時意會了,然後上前想要拉開月牙兒。

月牙兒仍然死死拽著,她的表情是一臉的不舍和焦慮,就好像是把什麽從她的胸口處掏了出來一樣,疼痛又不安。

但這次,月牙兒看見藍燁的眼神,想起他方才對自己說過的話,發白的指尖,漸漸松了松。

月牙兒被拉的往後踉蹌了幾步,她渾身一軟,竟就這樣跌在了地上。

她看著那些黑衣人粗魯地搜索著沈卿的身上,這人生前是多麽受人敬仰,旁人的弟子連碰一碰他的衣角,都覺得萬分榮幸是要興奮好幾天的事情,而如今,這人卻就這樣像一塊破布,就平躺在那裏,任人搜割,那些不知是什麽的骯臟的黑衣人,將他粗魯地翻來覆去。

他明明是最高潔的雪蓮,死了卻同泥一般任人踐踏。

她卻只能眼看著自己的哥哥被如此。

月牙兒看著那些黑衣人,看著一旁的藍燁,她心中忽而漸漸地升起了一團怒火。

她想起了沈卿之前交給她的那顆珠子。

他死了,也要交給她的內丹,死了也要為她安排好退路。

那珠子如今正在她的袖中。

眼前是那些令人難受的折辱,都說死者為大,月牙兒此時只是暗暗攥緊了拳頭,她的心頭全然是一片酸澀和怒火。

“主上!”黑衣人從沈卿的懷中找到了一條白色的綾緞,上前交給了藍燁。

那條綾緞輕如蟬翼,仿若是用月光和瀲灩的水光織錦而成,其上浮著淡淡的微光,一看就給人一種聖潔的感覺。

一角處,系著幾個黃鈴鐺,還繡著一個“卿”字。

藍燁看著這條綾緞,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,忽而一驚。他伸手帶著淡淡的法術往前一攏,白綾上浮現出金色的法術將他燙了一下。

藍燁猛地收回了手。

“青玉宗….”

但凡青玉宗內門的弟子都有一條綾緞以作信物,上面下了符咒。這白綾乃是青玉宗最高一輩的弟子才有的信物,上面記錄著弟子們的信息,並且,也是最好的追蹤定位器,一旦某個弟子有了意外,主宗會立馬知道。

他又看了看那一角的“卿”字。

他上前猛地仔細查看沈卿的模樣,然後面色一白。

“青玉宗、…他是‘沈卿’?青玉宗的大弟子,沈卿?”藍燁喃喃道。

沈卿在青玉宗的地位眾人都是知道的,他在修仙界也是名聲顯赫,藍燁沒有想到他這次要設計殺害的人,居然是青玉宗的大弟子沈卿!

多少魔界中人做夢都想要殺的人,居然就這樣死在了他的手上。

藍燁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,這事可要好好給他記一大功!

但隨即他卻又感到了一陣後怕,青玉宗一向最為護短,若是他們得知殺害沈卿的人——是他,這之後的麻煩又是何其之多,他們恐怕想盡辦法也要為他報仇,縱使他並不懼怕他們,卻也一人難以時時保持警惕。

想到這裏,藍燁不禁感到了背後一涼。

黑衣人看著自家主子的眼神幾經變化,不禁有些奇怪,然而卻也並不敢上前去問。

藍燁看著沈卿,突然又似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一般,看向月牙兒。

他原本以為這女子不過是一個妖族的舞女,但她方才也說了,她是修仙人士。

莫非她也是青玉宗的?

“你喊他‘哥哥’?”

藍燁上前幾步,緊緊盯著月牙兒。

他想起他之前偶然看見的,上面發下來的尋找新魔尊的告示上的畫像,那個女子.....

藍燁仔細回想了一下,這分明就是面前女子的模樣!

他不可置信地後退了幾步,但是又上前了幾步,仔細細細地將月牙兒查看了一下。

面前的女子依舊低垂著眼,混身都沒有了生氣。

藍燁越看越覺得心中驚訝,這….這….

新的魔尊,原本是青玉宗的嫡系弟子,師承掌門,她的直系師兄乃是大弟子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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